影子里的狐狸。

【喻黄】所谓质变（6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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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，喻文州都没有再让黄少天到他的房间里打游戏。

比赛还是会一场一场的如约而来，之后的两个星期，都没有遇到什么强力的对手。然后，迎来了轮回。在外界都在关注兴欣这个“最强新战队”的时候，蓝雨又一次遇到了将其狙击在亚军的轮回。不能算备战很久，但也算准备充分。然后，输掉了，主场。

虽然一场输赢并不能代表什么，只是回去的时候，气氛还是很压抑。3：7，周泽楷没去擂台，黄少天守擂成功，宋晓勉强在个人赛拿下一分。然后，就没有然后了。轮回的各位既均衡又拔尖，一支优秀的站队。与他们相比，蓝雨的每一位都带了些缺点，被包容的缺点。

当晚，各自回到房间后，喻文州安静地躺在床上，左手举起，然后在眼前握成拳。输掉了啊……又输掉了呢。所以果然还是做不到，到最后自己都只是自己呢。嘴角动了动，到最后也没有笑出来。喻文州在床上翻了个身，看着被俱乐部专程漆成护眼淡蓝的墙壁，又一次为自己的无力感到烦闷。所以不足就是不足。就算有能够包容自己的队友，就算能想到扬长避短的方法，它依然存在，然后突然在想更进一步的某些时刻出现，提醒自己，它在。

它一直都在，可能有所补足却无法改变。空荡的房间中响起几声沉闷的苦笑，喻文州保持了一段时间的精致，然后从床上坐起。随手从书桌上抽走一张账号卡，有些急切，带着几分不安与惶恐，喻文州再一次拉开自己的房门，向训练室的方向走去。当靠近训练室时，并没有掩好的门内透出几分亮光，划开夜晚走廊的昏暗，在喻文州的视野里划出一道痕迹。

那会是什么感觉。喻文州放轻了动作，尽量不带起任何声响地坐到自己的位置上。身旁传来愈发清晰明显的键盘敲击声，混着不太明显的一连串低喃。与日常并没有太大区别的感觉。电脑开机时传出的声响惊动了身边的人，停了说话声，黄少天侧过头，恰好对得上喻文州的目光。“有点巧？”黄少天用手指敲了敲桌面。喻文州摆正了姿态，打开枯燥无味的训练软件，“嗯。”互相点头示意后两人的注意力都聚焦在眼前的屏幕上。键盘的敲击声无比密集，井然有序中却有含了几分杂乱无章。想练出什么呢？不知道。他们都不知道。只是在失败后有一种建立在无能为力之上的不安，只要停下来就会空虚得将自身吞没的惶恐。

所以需要做些什么，以努力的模样去填补想要前进那种无尽的欲望。时间在不知不觉间过了很久，直到键盘的敲击声渐渐减缓，直到两人手上的动作全部停止。喻文州侧过身，见黄少天随意地向后倚着，安放在桌面的双手微微颤抖。寂静。某种压抑在空气中酝酿。喻文州沉默地将黄少天的手拉到身前，而后细细按压着。他的手依然很稳，就和以往无差。

沉默持续了有一阵。“队长啊……我们会赢的吧。”黄少天的声音有些沙哑。这不是喻文州第一次听见这个问题，他听过，他也问过，他最清楚真实而合适的答案，“嗯。”仅仅是表示肯定的答应，也足以让黄少天长舒一口气，而后自顾自地继续念叨，“我知道大家都很努力但我们也……没有懈怠。今晚有长进一点的吧，照这样向前我们会更好的对吧。所以啊……我们会赢的对吧。”“嗯，会的。”喻文州垂下眼，配合着坚定的答复露出柔和的微笑。按压的动作不知何时已经停下，与黄少天交握的手微微用力。在自己眼前的双手被抽离，然后被身前的人环抱。肩上被赋予了一份重量，黄少天的声音细细地在耳边回荡，“你已经做得很好了，队长。现在的你就已经足够好了。所以，就算把提升的期待放在我们身上也可以。下一次，一起赢，和这支蓝雨的大家，一起赢。”“好。”喻文州回抱住压在他身上的黄少天，明明是很轻描淡写的言辞，但或许因为是黄少天，就莫名觉得放松，“我相信并期待着。”

那晚之后又回答了嬉笑打闹的日常。只是很多个晚上，推开训练室那扇没有上锁的门，喻文州坐着，黄少天也坐着。也会有因为各种各样的事路过的人，措不及防接触到那道划开夜晚的光，在门口看见那两人的姿态，犹豫着也留了下来。也不是每一个晚上都会有人路过，偶尔也有人闻声而来，夜晚出现的人来来去去，每日都会出现的也就是喻文州和黄少天。不能停下来。也不是不会出现懈怠困倦的时候，只是每次侧过头，都有那么一个人在身边，不知怎么就又被鼓舞了。他还在坚持。还可以再努力一会儿。再陪他一下也不是不行。

常规赛的下一场是霸图。那是一场异常艰难的比赛，张佳乐没有出场，也足以让他们感受到艰难。结束的时候，大家都很累。不管是蓝雨，还是霸图。在散场的时候，黄少天和喻文州目送着霸图的他们自马路的另一边离去，莫名感受到深沉的不甘与倔强。属于前辈们的坚持，只要站上这个赛场就不会停下的渴望。明明相差不大的年龄，却如此明显地在那些前辈身上留下了痕迹。残忍的迟暮。明明都大家还是年轻人，有的人却快要走到尽头了。

“我们也会打上十年吗？”再回去的路上，与喻文州并肩行在队伍最后方的黄少天突然开口，“我感觉我不会啊。我当然也想能多打一会儿就多打一会儿，但如果我在场上真的不再锋锐，更强大的人一定也会被蓝雨找到，他会被你管教得很适合蓝雨，那我也没什么办法再说服大家放纵我继续留在赛场上挣扎吧。”“如果没有呢。”喻文州静静地听完全部，不做安抚温和地询问。黄少天在他身边笑了一声，随后说出口的话确信得略显自大，“一定会有的。我也不算是特别特别完美的人，而蓝雨这么好，吸引这样一个人过来是很轻松的事。”

“你啊……稍微把自己再看高一点也可以哦？”“嗯？可算了吧。我可是非常非常的信任你，能把每一个来者都管教成适合蓝雨的模样。说来十年啊……那怎样一种深沉的执着。以迟暮的姿态不断向前，怎么想得还有点佩服了呢。”“所以想放水吗？十年，可是还有叶修前辈的噢。”“哈？别开玩笑了啊，队长。佩服是佩服，但荣耀就是荣耀。只是我可能做不到的事，现在看到别人做到了，稍微有些感慨罢了。而且，老叶怎么能和韩队比，他比韩队小两岁呢。说起来，你可以打满十年的吧？”“我大概，可以。”“唔，当然可以。你靠的是脑子又不是手。脑子什么的反而是时间越长越好用？经验什么的？就算我走了也还是有剑与诅咒，还有小卢嘛。那我……又还能打几年呢。”“想那么多干什么，少天。”“好！不想了！下一场是谁？微草还是兴欣？啊，我都有点迫不急地了。要赢啊，向着冠军！”“嗯，冠军。”

然后话题就被岔开了，开始满世界乱扯。“最近宋晓和他女朋友吵架了？你知道是什么回事么？宋晓他都不跟我说。”“他没吃他女友的安利。”“什么安利？”“喻黄。”“这就稍微有点可怕了。他没吃是吧？量他也不敢。不过如果他真的吃了，我们会不会稍微有点危险？那是什么新型瓦解蓝雨内部的方法么。”“他如果吃了我打算让他蹲出去训练。”“这算不算滥用职权？队长噢，你还真是公平公正公开啊。不过多多少少需要个理由？你打算怎么编？”“破坏队内风气。”“哈哈哈哈哈哈，可以可以可以，有点意思。话说食堂阿姨最近好像买了很多茄子啊，我们队里有谁喜欢吃茄子么？反正我不喜欢。但只有秋葵是绝对不能吃的！那种植物不管怎么煮都是粘糊糊的也太过分了。”“最近茄子应季，我也不是很喜欢。”“应季？我只知道水果应季。话说最近是不是有柿子吃了？柿子挺好吃的。”“十一月柿子吧？”“是这样么。那最近有什么好水果。话说桃子是几月的？我们这边的桃子怎么都是脆脆的，我比较喜欢软软的那种啊。这边反而很少见。为什么啊？季节不对么？”“品种不同吧。”

昏暗的灯光下，两人并肩而行。谈论未来那短暂的时间，其中所流露出的惶恐，看似消散了，其实两人都知道，那会一直在。而且在真正退役的时间到来之前，都不会消失。但蓝雨就是蓝雨，荣耀就是荣耀。如此诱人的存在，足以舍弃其它任何的选择去追求。有的人为了胜利的风景会舍弃掉其他的全部，破釜沉舟，比如张佳乐。有的人在追求胜利的同时也在不断渴求自身价值的任何，比如于峰。而黄少天和喻文州，兜兜转转在这支能包容他们的队伍中看边了各种各样的光芒，或许在如今他们眼里，包容他们存在的本身才是真正无法舍弃的东西。那是蓝雨，那是眼前的队友，那是如今站在自己身边与自己并肩而行的人。

如果不是和身边所珍重的人一起，就没有有意义吧。就像之前一样，互相扶持，和身边自己所珍视的一切一起，向着荣耀。蓝雨的一切都是被他们所爱的，身边的人更是一直都在的。还能打多久？打不了了之后要干什么？不想了啊，现在的自己，只要向着冠军就好。

TBC